黎旭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雨濛，凝着她苍白脸色的泪，心头莫名慌张：“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……”
还没说完，却被苏雨濛冷漠打断：“黎旭川，我再次郑重通知你——我会主动向组织申请，放你自由。”
黎旭川浑身一僵，提着袋子的手攥得很紧，因为用力关节都泛了白。
再度开口，他的语气透着紧绷：“军婚不是儿戏……”
可在苏雨濛的冷眼注视下，他后边的话顿住。
沉默了一瞬，才低沉补充一句：“我们的婚事是首长撮合，至少等他苏醒之后再说。”
苏雨濛更看不懂他了。
他心心念念要照顾许盛莲一辈子。
放他离开，他不该高兴？
“随你。”苏雨濛也不想花心思去猜他的想法，推开人走向楼，“看望就不必了，我爷爷这不欢迎你。”
撂下话，苏雨濛回到了病房。
黎旭川确实没跟上来。
走进病房，病床上的老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。
眼中又漫上水雾。
她在岁月中一点点成长，而曾经那个为她遮挡风雨的高大身影，在不知何时却已经佝偻瘦弱。
苏雨濛走到病床边，轻轻握住老人的手，就像他曾经无数次鼓励她时一样：“爷爷，我知道您很累，需要好好睡一觉……没关系，我会等您醒来。”
苦涩似乎从心脏处蔓延了出来，苏雨濛的指尖轻颤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任性做了很多事，所以才累垮了您的身体……”
“爷爷，我知道错了，只要您好好的，我再也不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人。”说着，她抬手擦了一把泪。
深呼吸一口气，刻意将声音染上笑意：“爷爷，忘了跟您说，组织已经恢复了我的职位，我等会儿会开着您给我挑选的08127去巡航了。”
说着，她的泪又忍不住涌出：“……您怕我伤心，让整个军区瞒着我，其实我一直都知道08127……是爸爸的战机编号。”
“我五岁就失去爸爸妈妈……有它在，就像有您和爸妈陪在我身边。”
“…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，又怎么会怕呢？”
“爷爷……”
苏雨濛说不下，缓了很久才止住哽咽。
擦去眼角的泪，她站起身：“爷爷，我该回军区了……我等您醒过来，等您看我成为您的骄傲。”
苏雨濛依依不舍走出病房，却看见黎旭川靠在墙壁上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门口另一边，还站着爷爷的警卫员。
她的步子微顿了一下，并没有停。
“苏雨濛……”
和黎旭川擦肩而过的时候，他喊着她，可她始终没有回头。
凝着她背影，他只能轻声说完未说出口的话：“祝飞行顺利，准时返航。”
直至苏雨濛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，黎旭川才收回目光。
他转身走进了病房，将东西放到桌上。
看着苏老爷子紧闭的双眼，他的眼中浮现起愧意：“如果当初得知她军演出事时我没有慌张到压不下自己的情绪，让您看出了端倪，您就不会出事了……”
“她因为这个怪我，我能理解。”
说着，他的目光更黯淡了些：“军演这事，我错怪了她……也才发现我对她有偏见，结婚之后，我和她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好好沟通过。”
他和苏雨濛之间，似乎有很多误会。
“首长，我辜负了您的栽培和信任……”
絮絮叨叨，黎旭川头一次话这么多。
回过神来，他已经在病房坐了一两个小时。
身体都有些麻木，他站起身：“首长，我下次再来看您，希望您早点醒过来。”
“如果可以，也希望您能劝一劝她……不要离婚。”
他们夫妻关系磨合的很差，但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，以后会好好沟通，好好改善，他没想过离婚……
正准备离开，黎旭川却见到苏老爷子的手指忽地动了一下。
下一秒，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黎旭川忙要去找军医过来，苏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却响了起来：“我梦见雨濛出事了，她在哪里？叫她回来见我……”
……
此时，南海巡航半空。
苏雨濛认真操作巡航，不时汇报着情况。
她喜欢这种感觉。
飞机下面是她所守护的国家领土，身后是她所守护着的百姓。
上一世她退役后的十数年，都没再碰过飞机了，这一次她有一辈子的时间飞翔在天空，守卫祖国的大好河山……
“滴——滴——”
机载警戒雷达忽地发出警报，苏雨濛盯着表盘显示的截获信号，面色突变！
“哔——”
迅速接通对讲机，她盯着前方铿锵有力报告：“指挥室！指挥室！08127报告！左翼方向发现敌机入侵我国领空！”